**“公寓内禁止养狗。”**晨光微露时，我攥着印章冲下楼。
声、男人的喊声、金属器具的碰撞声——304新住户从搬来第一天就挑战着我的管理条例。
我冷着脸推开窗户，正想训斥，却看见三只狗正把一个男人拽得满草坪打滚。
阳光落在他仰起的脸上，胡茬间沾着蒲公英绒毛，
圆瞪的眼睛与记忆里那个被我用扫帚赶出仓库的驯兽师少年重叠。\"陆星辰？\"\"小花？！
陆星辰的眼睛瞪得圆圆的，像极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马戏团时的模样，手里的狗绳全掉了，
\"你是这个小区的管理员？\"三只狗瞬间四散奔逃。我抓起外套冲下楼时，
他正狼狈地捡着满地飞散的驯兽道具。彩色小球滚到我脚边，上面还留着小时候我画的笑脸，
颜料已经褪色，但那个夸张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见。我的指尖微微发抖，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那年夏天，我们在旧仓库里排练马戏节目，
我用彩色粉笔在每个道具上都画了笑脸。\"所以，\"我捡起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马戏团徽章，
\"这就是你说的环游世界？\"陆星辰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，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。
他张了张嘴，喉结上下滚动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瑟瑟发抖的仓鼠：\"要、要摸摸看吗？
它会在手心翻跟头...\"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像是被自己笨拙的转移话题方式尴尬到了。
仓鼠在他掌心放了个屁，发出轻微的\"噗\"声。晨光中，我们沉默地对视了三秒，
然后同时笑出了声。就像十年前那个，他把驯兽表演搞砸了的下午一样。我递给他一杯热茶，
陆星辰双手捧着，像只大型犬一样缩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。他的外套上还沾着草叶，
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，和十年前那个在小区里安静表演驯兽的男孩一模一样。\"所以，
\"**在窗边，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背上，\"你怎么会在这里？
\"\"星光马戏团这次巡演到这座城市，\"他眼睛亮了起来，\"我们昨天刚到，
在城东搭了帐篷。\"\"我知道那个马戏团，\"我点点头，目光扫过他外套上缝补过的痕迹，
\"上个月就在小区公告栏贴了宣传单。\"陆星辰突然坐直身子，
茶水差点洒出来：\"你看到了？那你会来看表演吗？
我可以给你留最好的位置——\"他的声音因为期待而微微发颤，手指紧紧攥住茶杯，
指节都泛白了。\"你待多久？\"我打断他，声音比想象中要轻，
像是怕惊扰了这个重逢的梦境。他眨了眨眼，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：\"两周。
不过...\"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，留下一道水痕，\"如果表演反响好，
可能会延长到一个月。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，我数着茶叶在杯中旋转的圈数。两周，
或者一个月。比十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个夏天要长得多。\"所以，\"他小心翼翼地问，
\"你会来吗？\"我抬头，正好看见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，和记忆中分毫不差。
阳光在他的虹膜上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，
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躲在树后看他练习驯兽的小女孩。\"看情况吧，
\"我转身整理桌上的文件，\"得看我的值班表。\"陆星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贴纸，
啪地贴在我登记簿上——一张马戏团的VIP通行证，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\"随时有效，\"他笑着说，\"就算是半夜三点突然想来看驯兽表演也行。
\"那只调皮的哈士奇不知何时溜了进来，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裤脚。
我弯腰摸了摸它的头，毛发比想象中柔软，带着阳光的温度。
听见陆星辰轻声说：\"它叫小星，是去年冬天在马戏团门口捡到的。训练了半年，
终于学会...\"\"转圈？\"我抬头。\"不，\"他眼睛弯成月牙，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，
\"认出重要的人。\"小星突然把前爪搭在我膝盖上，尾巴摇得像螺旋桨，拍打着我的小腿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，像是无声的倒计时，
提醒着我们流逝的时间。班表就挂在办公室的墙上，我盯着看了足足十分钟。
下周二的空白格里，我鬼使神差地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，笔迹轻得几乎看不见，
像怕被人发现这隐秘的期待。\"程管理员，304的马桶又堵了。
\"对讲机里传来保洁阿姨的声音。我叹着气拿起工具包，金属工具碰撞出清脆的响。
刚走到304门口，就听见陆星辰慌乱的声音：“等等！
先别进来——”门开了一条缝，他头发上沾着羽毛，怀里抱着那只叫小星的哈士奇。
狗爪子上套着彩色条纹袜子，看起来像在cosplay马戏团小丑，
其中一只袜子已经滑落到脚踝。\"我们在排练新节目，\"他气喘吁吁地说，
\"但小星好像对袜子有意见...\"小星趁机挣脱，叼着袜子窜到我脚边，尾巴甩得啪啪响。
我蹲下来挠挠它的下巴，它立刻翻出肚皮，爪子上的袜子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了。
它的毛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，看来刚洗过澡。\"叛徒，\"陆星辰蹲在我旁边嘟囔，
肩膀轻轻擦过我的手臂，\"我喂了你三个月罐头，比不上小花摸一下。
\"他的声音里带着假装的委屈，但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阳光从我们之间的缝隙漏下来，
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。
我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上戴着一根褪色的红绳——和我抽屉里那根一模一样，
是小时候庙会上买的。红绳已经磨损得很厉害，
但打结的方式依然是我们当年互相教的那种特殊手法。\"马桶怎么回事？\"我移开视线，
假装整理工具包里的扳手。
他耳尖突然红了：\"那个...小星把驯兽用的彩球...\"\"冲下去了？\"\"叼进了马桶。
\"他小声补充，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，\"然后它按了冲水按钮。\"我忍不住笑出声，
小星立刻跟着\"汪\"了一声，尾巴扫过我们俩的膝盖。马戏团预计开演那天，
我值班到晚上八点。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，路灯在夜色中亮起橙黄的光晕。马戏团开演那天，
我值班到晚上八点。窗外彻底暗下来，路灯在夜色里亮起橙黄的晕。最后一班公交已经开走，
我站在公寓门口犹豫，夜风吹起发梢。突然听见“叮铃”一声脆响，
陆星辰骑着辆装饰着彩带和LED灯的自行车停在面前，车筐里坐着小星，
脖子系着发光项圈。“末班车走啦，”他笑得像偷到鱼的猫，鼻尖沾着点闪粉，
“要不要坐驯兽师的专属座驾？”自行车后座绑着个软垫，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\"VIP\"。
夜风吹起他的衣角，小星在车筐里兴奋地\"汪汪\"叫。星光马戏团的帐篷在夜色中闪闪发亮，
他带我绕过正门，从演员通道钻了进去。\"闭眼，\"他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我眼睛上，
\"好了，现在可以看了。\"我睁开眼，发现自己站在环形舞台中央。空荡荡的观众席上，
只有小星蹲在第一排，嘴里叼着一束蔫头耷脑的野花。\"我正式的演出要等明天，
\"陆星辰的声音有些发抖，\"但我想先给你看...\"他吹了声口哨，小星突然人立而起，
笨拙地转了个圈，然后——摔进了前面的乐池里。我们同时冲过去，
在泳池里捞出一只湿漉漉的哈士奇。夜风穿过帐篷的缝隙，带着夏夜特有的草木香气。
\"其实它平时能转三圈的，\"陆星辰给小星擦着毛，
\"可能是太紧张了...\"小星突然抖了抖身子，水珠溅了我们一脸。
在陆星辰手忙脚乱道歉时，我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和他握在了一起，
中间夹着那根湿透的红绳。帐篷顶的星星灯明明灭灭，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远处传来其他演员排练的声音，手风琴的旋律飘荡在夜空中。这一刻，
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夜，他躲在仓库里偷偷练习马戏节目的时光。
陆星辰正式演出的那天傍晚，我站在镜子前换了三套衣服。
最终选择了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，那是陆星辰曾经说过像晴空颜色的裙子。犹豫了一下，
还是从抽屉深处取出那根褪色的红绳，轻轻系在手腕上。
星光马戏团的帐篷在夕阳下像一颗巨大的宝石，彩旗在微风中轻轻飘动。
我出示着那张画着笑脸的VIP通行证，我看到了检票员对我眨了眨眼：\"哦，
星辰的特别客人。\"随着她引导到最前排中央的位置，座位上放着一小束野花和一张卡片，
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：\"给小花的专属座位——别笑太大声，我会紧张。
\"字迹和十年前如出一辙。帐篷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，欢快的音乐响起。
我有些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，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。聚光灯扫过观众席，
最终落在中央舞台。陆星辰穿着一身银蓝色的驯兽师服装出场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他不再是那个被狗拽着跑的笨拙男孩，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专业驯兽师的自信。
程小花屏住呼吸，看着他指挥一群小狗跳圈、算数，甚至排成队形跳了一支滑稽的华尔兹。
\"接下来，我需要一位勇敢的观众协助。\"陆星辰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，
聚光灯突然打在程小花身上，\"这位穿蓝裙子的**，愿意上台吗？\"全场响起鼓励的掌声。
我感觉到了双腿发软，但还是走上了舞台。陆星辰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，他微微鞠躬，
牵起我的手行了一个夸张的礼。\"请问**怎么称呼？\"他故意装作不认识我。
\"“程……程小花。”声音因紧张发颤。\"多么美妙的名字！\"陆星辰转向观众，
\"让我们为小花**献上最特别的表演！\"音乐变换，
一只白色贵宾犬叼着花环跑到我的脚边。
接着是陆星辰的招牌节目——六只不同品种的狗同时表演不同的动作，
却和谐得像一支训练有素的乐队。最后出场的是小星，它笨拙但认真地转了三圈，
然后扑进我的怀里，引起全场笑声和掌声。
我在观众席看着陆星辰在聚光灯下流着汗却神采飞扬的侧脸，
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实现了他小时候的梦想——成为一个真正的驯兽师。
而我却成了一个按部就班的物业管理员，每天处理着马桶堵塞和邻里纠纷。表演结束后，
观众陆续离场。我站在帐篷外，看工作人员收拾器材。夜风有些凉，抱紧手臂时，
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：“喜欢吗？”他换回了常服，头发湿漉漉的，
脸上带着表演后的兴奋红晕。“太棒了，”我由衷道，“你真的很厉害。
”陆星辰眼睛亮了起来：\"真的？不觉得小星转圈时差点摔倒那段很糟糕吗？
\"\"那是最可爱的部分。\"我忍不住笑。我们并肩走在准备回小区的路上，夜风轻柔，
路灯将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突然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。\"给你的，
\"他有些不好意思，\"纪念品。\"盒子里是一个小小的狗爪印挂坠。看到背面，
上面还刻着今天的日期和\"小星&星辰\"。“我……”刚要说话，
就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：“星辰！庆功宴要开始了，大家都在等你！
”陆星辰无奈地看向我：\"马戏团的传统，每次演出后必须参加庆功宴...\"\"你去吧，
\"我微笑着说，\"明天见。\"\"等等，\"他拉住我的手，\"一起来吧？作为特别嘉宾。
\"我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马戏团的庆功宴在帐篷后面的空地上举行。
简易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酒水，团员们大声谈笑着。陆星辰拉着我的手，
向每个人介绍：\"这是小花，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。
\"我也在无意间注意到他说\"最好的朋友\"时，眼神闪烁了一下。\"哦！就是那个小花！
\"一个红发女演员惊呼，\"星辰经常提起你！他有个箱子里装满了——\"\"朱莉！
\"陆星辰急忙打断，耳朵通红，\"要不要尝尝我们特制的马戏团果汁？
\"他塞给我一杯颜色诡异的饮料。庆功宴进行到一半时，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绽放。
我仰头看着璀璨的光芒，突然感到陆星辰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我的。
真希望相遇永远美好庆功宴后的第三天早晨，整理文件时，一张彩色宣传单从文件夹滑落。
弯腰捡起，是星光马戏团的完整巡演计划——下个月他们将启程，
开始为期两年的欧洲巡演。计划表上的巴黎站日期，和十年前庙会最后一天的日历重合。
——那天星辰偷了马戏团的烟花，在河边给我放了一整晚。16岁的他站在河水里，
裤腿卷到膝盖：“等我能独立巡演了，带你去所有国家看烟花！
”17岁的我把红绳系在他手腕上：“谁要跟笨蛋驯兽师流浪啊。
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陆星辰顶着一头乱发探进脑袋，鼻尖上还沾着面粉：\"小花！
我做了马戏团特制煎饼，要不要...\"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
目光落在程小花手中的巡演表上。我迅速将纸张塞回文件夹，转身整理书架，背对着他。
\"我不饿，谢谢。\"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冷淡，\"而且我现在很忙。\"一阵沉默。
我能感觉到陆星辰困惑的目光落在身后。\"哦...好。\"他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，
\"那我放在这里，你想吃的时候...\"\"不用了，真的。\"我打断他，但是仍然没有转身，
\"最近小区事情很多，我可能...没什么时间见面了。\"更长的沉默。
小星在门口发出疑惑的呜咽声。\"为什么.....嗯好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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