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民政局走出来时,阳光正好。
温禾摸着手上烫金的离婚证,眼眸中是深深的不舍。
宋淮舟站在她身旁,捕捉到了她的情绪。
他的心头也有些说不出的发闷,但说出的话里还是带上了刺:“早知道还是要离婚,之前你也没必要找那么多借口。”
温禾微微偏过头,手在眼角擦了擦,随即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:“你不是要和你女朋友结婚了,总不能让一个孕妇等太久,这两天我会搬出去……”
宋淮舟凝视着她,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,但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说了住的那套房子给你,其他财产也分你一半,为什么不要?”
温禾低下头,心上的疼痛蔓延到全身,疼得指尖都在发颤。
可她轻声道:“都是我的错,而且你是要结婚的人,还是多为你未婚妻考虑吧。”
宋淮舟在医院照顾她那么多天,又在离婚时还想多分财产来补偿她。
她从一开始就没挑错,这真的是个很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。
温禾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闹这么一出。
因为她结婚前曾经问过宋淮舟:“如果有一天,我出意外或者生病死了,你会怎么办?”
当时的宋淮舟眼睛一下就红了,将头埋在她颈间:“那我就殉情。”
记忆截止,温禾突然抬起头,张开手看向男人。
“淮舟,最后还能让我再抱你一下吗?”
她已经决定接受手术。
如果手术失败,这或许就是她跟宋淮舟的最后一个拥抱。
可宋淮舟后退几步,有些烦闷的拒绝了她:“不好意思,我们以后的身份,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。”
对于这个变化无常的女人,他是真的有些生气。
男人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自己最后的希望。
温禾尴尬的掩饰了失望:“也是……”1
最后一刻又嘱咐道:“以后公司再遇到推不掉的酒局,你记得多吃点东西垫垫,喝不了就跑,别太勉强自己。”
“还有,你不要嘴馋就忘记自己牛奶过敏的事,就算想偷吃奶制品也要注意分寸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,有空就去看看我爸妈吧,虽然他们一直不太认可你……”
宋淮舟听完温禾这一番交代后事的言论,打心底升起一阵慌张。
他早已经不是刚创业那个毛头小子,现在哪有人敢在酒局灌他酒?
包括牛奶过敏这件事,在婚后他就为了不让温禾担心,早就戒掉了偷吃的坏习惯。
至于温禾父母,虽然一开始不同意,但他们不是在他们结婚后就已经对他改观了,几乎将他当亲生儿子对待……
他脑中的风暴,温禾自然不知道。
在她眼中,宋淮舟还是七年前那个热烈爱着自己的新婚丈夫。
就算他如今有了新的爱人,说话也那么讨厌,但她也还是很爱他。
宋淮舟的疑问没有问出口,因为温禾在下一秒就突然闭上了絮絮叨叨的嘴。
他这才注意到,平时看着还有些婴儿肥的温禾,在阳光下削瘦无比,连肤色也苍白到近乎透明。
下一瞬,温禾闭上了沉重的眼,失去了意识向后倒了下去。
宋淮舟反应极快地去抓,却到底没抓住女孩昏倒向后栽的身体。
沉闷的一声响,像是砸在他的心上。
另一边,姜云锦也打开房门,呆愣的从快递小哥那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盒子。
寄件人写着【温禾】。
她拆开盒子,里面是陈明野和各种女人被抓拍到的亲密照,还有一封信。
……
医院抢救室。
手术的灯光刺眼而冰冷,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,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。
宋淮舟被拒之门外,他焦急地踱步,双手紧握成拳,茫然无助。
刚刚温禾在救护车上彻底失去意识前,脸色苍白如纸,气息微弱。
但因为自己的呼唤,她嘴角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。
“淮舟……你一定要幸福,这是我唯一的心愿。”
可不久前温禾不是说,他们离婚才是她最大的愿望吗?
正想着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从走廊那头响起,姜云锦冲了过来。
看见焦急等待的宋淮舟,她眼中满是急切:“温禾呢?宋淮舟,温禾怎么样了?你知不知道,温禾的出轨是假的,你快让我见她!”
“什么出轨是假的……”宋淮舟脸色苍白,声音都隐隐哽咽:“她还在抢救,我们领完离婚证她突然就晕倒了……”
印象里,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是第一次……
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,夏澈明走出手术室门口吩咐护士:“快去准备血袋……”
“医生!”宋淮舟叫住他,“里面的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?”
夏澈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,有些不解:“你们不知道吗?温禾得了恶性脑瘤,三年了,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。”
宋淮舟哑然问:“那她说自己失忆……”
夏澈明解释:“确实是因为脑瘤导致短暂性的失忆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,击打在宋淮舟和姜云锦的心上。
他们猛然回想起,温禾就是在三年前性子突然大变,可他们只以为是受到父母过世的打击。
两人的呼吸都要停了。
就在夏澈明要重新转身回去时,抢救室的门已经缓缓打开。
医生们的表情很是凝重:“我们尽力了,节哀!”
在他们身后盖了白布的推车上,一只瘦弱苍白的手无力垂落。
无名指上,是和宋淮舟一样的戒圈。